越来越讨厌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感。严重的时候生理上会产生想要呕吐的感觉。

讨厌奉承,讨厌抖机灵,讨厌嘘寒问暖。曾经试图把我介绍给她生意伙伴却被我拒绝的姐姐今天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挤兑我。人很多的时候,她把我叫过去:“你长得没你妹妹好看诶你知道吗?你看看你妹妹多耐看。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说完还伸手在我脸上头发上比划,也不管我乐意不乐意。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一笑了之,落荒而逃。

在叔叔家吃饭的时候,和姐姐分分合合多次的姐夫问我要不要喝饮料,我才注意到他。他现在发福了,说话语气声音都变得非常粗犷野蛮。我突然又想到十几岁的时候他在我家工作,每天打量我的目光……一时间一阵反胃感涌上心头。当年的恐惧再度袭来,那些没法儿告诉大人的敏感曾经折磨我整个少女时代。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但感觉骗不了人,记忆骗不了人。于是我带着极大的不悦,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早早地回家了。

晚上又是在我家的聚餐。一个人品道德都很烂但是却很会粉饰自己的伯伯也来了。三十多口人,厨房有点挤。母亲一直一口气都没歇的在做菜,父亲一直在努力地给大家疏通空间。伯伯站在厨房里非常不屑地说了句,这屁股大的地方!父亲却还在毫无怨言地低着头帮他搬凳子。我问过父亲,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每次接待他都要把自己放得那么低?印象里最深的一次是院子里种了一种名贵的药材,伯伯冬天来我家,说要带走,父亲当场就赤手去挖……我又尴尬又心疼。父亲说,你们小孩儿不懂,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那我呢,我是你的亲女儿啊。这句话我忍了好久,从来不敢问。

妹妹作业摊在客厅,十四岁的侄女在上面画了几笔。妹妹歇斯底里地哭闹,摔东西,疯狂地诅咒。父亲含恨地看着我,我冷眼看着他。怪谁呢?我只觉得又过瘾又泄气。

侄女在我家翻箱倒柜,连我的包都没能幸免,有看中的东西就偷偷拿走。我看着那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忙碌的身影,我不知道她将来长大会是怎样的女孩子。有些人的成长靠家长指引,而有些人的成长只能靠天性纯良。天性纯良的人该是有怎样的毅力和灵性才能不放纵,不越矩,成长为受人喜爱的人啊。

晚上听妈妈在外面喊:“你们都过来泡脚啦!”高高兴兴地丢下鼠标跑出去——他们坐在一起看着电视泡着脚,用的是小号的只容得下三个人的盆,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假装去上了个厕所,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在上海的时候经常下了班走在路上会抑制不住地哭出来。感觉自己就像是夜晚冷风中的孤魂。孤单了很多年,不清楚来处也寻不到去处。冬天梧桐的叶子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桠投影在饱经日晒雨淋已经露白的水泥地上,与我的影子重合,好像我身体里冲破皮肉穿过血脉苍蛮生出的根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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